端午又至,走在大街小巷,不时会飘来阵阵浓郁的粽香。每每这时,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旧时端午的情景。
乡间的五六月,富足而又繁忙,杏儿、李儿、桃儿上市了,四季豆、黄瓜、青椒、毛豆、小白菜也青葱欲滴、鲜嫩爽口。地里油菜熟了,麦子黄了,村里人忙着收割,每家都要榨些香喷喷的清油。麦粒归仓了,白白的新面也磨了出来。端午这天,村里人带着小丰收的喜悦,闲下来歇一歇,全家欢聚一堂,借着这个佳节,好好地犒劳一春的辛苦。早些年生活贫苦,为了把佳节过得更有新意,母亲想着法儿给我们变换口味。
一早起来,母亲便从院子里割两把艾草,摘去黄叶,用红线扎好,插在大门屋檐下。然后拿一把镰刀去割韭菜,洗净,切碎,拌成馅儿,和好新磨的面粉,包成韭菜盒子。锅里倒入新榨的菜籽油,用油香炸出锅。母亲炸的韭菜盒子表皮金黄,咬一口,酥脆软和,鲜嫩清香。
我最喜欢吃的是母亲炸的香酥南瓜花。那时,我家屋子的东墙外有一片空地,上面长满了杂草,母亲将它整理了出来,种几眼南瓜。南瓜生得特别活泼,灿烂五月,碧绿的藤上便举着一朵朵金灿灿的花。母亲将花蒂上没有结瓜的公花摘下来,取花梗和花,拌入面粉里,打一个鸡蛋,加点水,调成糊状,裹上鸡蛋液,下油锅中火炸至两面金黄,捞起,便是一朵朵清香可口的香酥南瓜花。
岁月更替里,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不知哪一年开始,我家的端午节吃上了粽子。每年母亲早早地就预留了糯米香肠腊肉,端午那天提前把粽叶糯米淘洗干净,晾干,把腊肉、香肠洗净切好。吃过午饭,就开始包粽子。
母亲包粽子就像制作一件艺术品:从盆子里取两片粽叶,光面朝上铺展在手上,另一只手将叶子卷成漏斗状。左手握着漏斗,右手从盆里抓适量糯米,倒入漏斗里,用勺子按压一下,从碗里拣些切好的腊肉或香肠,放入糯米里稍微按压,再次加入糯米,使之与漏斗口齐平,用汤匙压实。然后,将上端的粽叶压下来,盖住漏斗面,左一下右一下地缠绕着,最后轻轻按压裹严,用线捆扎,一个三棱形的粽子就包好了。
粽子包好后,放入锅里煮。大火煮开,文火慢焖,不一会儿,粽叶与糯米的清香从锅里溢出来,在空气里弥散,整个村子都沉浸在端午的味道里。
时光在一年年的粽香中轮回,我们又一次与端午深情相拥,在缅怀中度过一个特殊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