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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7月06日
新闻内容
第A4版: 要闻
关于杀年猪的儿时追忆
○李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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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午饭间,我无意中看到作家池莉的一篇散文,提到她当知青时在乡下杀年猪的事,我儿时那些围观杀猪的年华,尤如在笼中关了许久的小雏鸡,迫不及待地冲笼而出,个个绒毛温顺,小眼明亮,吱吱喳喳四散开来……
  小时候我住在一个名叫渭溪的小镇。因为相对贫穷,故而民风纯朴——我的逻辑如此。在那个叫糖厂的地方,我与家人住了十几年。糖厂属于供销社,生产酱油糖果,偶尔也做做面包、冬瓜条糖什么的,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个稀罕物。厂子位置有点偏,处在街道与乡村的交界处,有点像现在的城乡结合部。老街尽头,一棵已记不得年份的大黄桷树,隔了二座土桥,与厂房遥相呼应。老树根张牙舞爪,怀抱了一大堆石头,依依舍不得放手,任孩子爬上树身,把春天的黄桷泡(即嫩树叶外面那一层)当做最美味的零嘴,那个年代的孩子,也没什么多余的可吃。厂房坐落在一大片苍翠的竹林里,夏天常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旁边一条蜿蜒的小溪,小巧而可爱。附近零星有村民的房子,青瓦白墙,每到煮饭时光,炊烟渺渺衬着青翠的竹梢,轻慢上升、淡化开来,现在回想,也是一番岁月静好的田园景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算一个农村孩子。
  那年我好像正上小学,附近一家村民要在后院坝杀年猪。这种大新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现的,反正记忆就从我和小伙伴们欢喜地围观开始,就如一个精彩的不按常理出牌的话剧,没有序幕,一开始就是高潮部分。那家的后院坝是一片田地,围了一圈青石堆当篱笆,我们就坐在那石堆上,高高地俯视院坝的一举一动,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安全而有效。当时我的心情很是兴奋,又夹杂着一丝丝害怕,怕猪会跑出来拱到自己,但心里又认为这是绝不能错过的好戏。
  院坝里人山人海,那头大白肥猪被四五个大汉以或强推或死拉的方式推出来,隆重登场。中途它似曾顽强抵抗,挣脱压迫逃出乱窜,惹得人们一阵沸腾地笑闹。那些被大猪摔得屁股坐地上的汉子们,边笑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不服气地继续开战。一番搏斗之下,那猪终因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一身绝望地被按在早已架好的案板之上。好家伙,那场面人嘶猪嚎,气势磅礴,蔚为壮观,让我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静。依稀记得当年我是拿手捂了眼睛才心惊胆颤地跳过这个环节,只听得猪一声声嚎叫。等我睁开眼时,就剩下记忆中那接满了猪血的大盆,似乎猪血温热的气息就要扑鼻而来。后来,见有大汉拿刀在其中一只猪脚上轻轻划了一个小口,然后张大了嘴巴,粗犷地往里吹气,吹得他喝过酒的脸黑里泛红,好似一口气就要吃下这只猪脚。慢慢的,刚刚才蔫了气的大白猪好似又活了过来,胀得气鼓鼓的一身浑圆。随后,几个大汉分工协作,拿出特制的刀具将全身猪毛剃了个干净……
  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听说那厂房后来被村民租了去养鸡鸭,再后来好像也空了无人居住。我的记忆,似乎就被永远定格在那片岁月静好的时光里,当年坐在石堆上的踏实感,如水墨画般晕染开来,温暖了我和家人。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不知,我的小扇,还能否扑到当年那片竹林里如精灵般飞舞的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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