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过后,天气越发炎热。当白日光燃烧着大地,紫薇花一朵接一朵在枝头绽放,夏蝉开始不知疲倦地高歌欢唱之时,黄皮树上金灿灿的果实也已经悬在了树梢。
黄皮果于暮春开花,炎夏结果,在闷热而焦躁的夏季,它是一抹清凉,解渴生津,慰藉人心。
每次一想到黄皮,我就有一种垂涎欲滴的感觉,胸腔和味蕾仿佛被唤醒了记忆,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自大脑蔓延至舌尖。人家是望梅止渴,我是思黄皮而生津。
在我的家乡潮州,村民最爱种植黄皮树,田园山野,家前屋后,随处都可见黄皮树的身影。
我家屋子在半山腰,屋后也有两棵黄皮树。这里阳光充足,土质疏松,有奶奶圈养的十多只小鸡相陪,黄皮树长势良好,茂盛挺拔。每年夏天,可收获一串串美味的黄皮果。
黄皮的花期极短,一不留意就错过了。有一次,我在姑妈家见到了满树繁花的黄皮,它开着淡黄色的花蕾,极微小,极普通,也没有浓烈的香味。但是,它们开得茂密繁盛,细细碎碎地点缀在绿叶之间,熙熙攘攘,花团锦簇的样子,仿佛绿色海洋中,有浪花在涌动。
盛夏之际,黄皮树披上了金黄色的阳光,一串串金豆似的果实,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散发着醉人的果香,让人见了心里敞亮,喜上眉梢。
黄皮果是慢慢成熟的,通常是一串黄皮果之中,集合了老中青三代。有的已经变成金黄色,代表它成熟了;有的是淡黄色的,特别酸;有的还是绿色的小个子,稚嫩得很,尚待成长。
最先知道黄皮果成熟的一定是小鸟,经常先下手为强。今天看着还没熟透的果实,后天一看,已经入了小鸟腹中,恰是“花丑曾愁蝶少顾,果香却笑鸟多情”。
黄皮果形如鸡心,肉嫩多汁,有一股独特的芳香气味。每次吃黄皮我总是停不下来,就像嗑瓜子一样上瘾。一颗黄皮入口,一咬一吸一吐,几个动作娴熟连贯,只需几秒的时间,又酸又甜的果肉已经入了肚子,果皮和果核则吐在了碗里。因此,吃黄皮果的乐趣,就在这一吸一吐之间,这是吃其他水果所不曾有的体验。
这种生产于南方的黄皮果,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明代诗人董传策的《噉黄皮果》写道:“碧树历历金弹垂,膏凝甘露嚼来奇。木奴秋色珍如许,那似香飘褥暑枝。”你看,黄皮在人们眼里,是金弹,是甘露。
感谢黄皮,在时光的穿行中,它一直深深地扎根于黄土地,在南方的一隅生生不息;它朴实无华,滋味醇厚,滋养着人们的味蕾和身体。
有民谚曰:“饥食荔枝,饱食黄皮。”可见黄皮是一种消食健胃的水果,适合于饭后食用,促进消化。黄皮的整颗果实都是宝,果皮和果核也可入药。
我的奶奶曾经制作过黄皮酱,特别好吃。把黄皮果去核,用盐腌制后,晒干水分,放入锅里和白糖一起熬几个小时即可。黄皮酱味道极佳,可理气健脾,润肺化痰。黄皮果还可煮汤,与鸡肉或鸭肉一起煲汤,汤汁鲜美、清爽,成为人们餐桌上一道独特的菜。
酷热的夏天,吃黄皮,解暑热,开胃提神,可谓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