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
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孩子们的玩具都是父母或自己动手制作的,木制的陀螺和手枪、树皮做的口哨、旧书本折叠成的纸飞机……有一样玩具让我记忆深刻,它由六粒左右的石子组成,经过简单打磨抛光的石子,能在灵巧的指尖轻盈地翻腾跳跃,为童年点亮明亮的底色。
一副好的石子,形状和大小应是相近的。我曾跟堂姐一起加工石子,先用大锤将一块青色大石头打碎,分拣出其中大拇指大小的石块,再用小锤轻轻敲去四周尖锐的棱角,直到敲成类似圆球的形状,这道工序才算完成,一不小心将石块敲裂了,只得重新来过。接下来的工序更为考验人的耐性,端一小盆水,找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将小石子放在上面,一边淋水一边细细研磨,直到小石头渐渐变得光滑顺手方算成功。堂姐曾经想过从溪中找大小形状相似的鹅卵石来代替,可在长长的小溪里,要找到形状和大小合适的,实在太不容易;即便幸运地找到,因为鹅卵石质地不一,在手上的重量差别会很大,且鹅卵石形状圆润,质地紧密,要敲成想要的形态太不容易,只得作罢。
石子的玩法十分简单。只见堂姐拇指和中指捏上一颗,剩余五粒摆放在简单清扫过的泥土地上,将手中的那颗石子抛出,迅速从地上抓上一颗石子,再顺势接住抛在空中的那颗石子。从地上一次性抓一颗、两颗……直到一次抓上五颗石子。若要说抛石子的玩法变化,主要在接石子的方法上,或摊开手心稳稳接住,或像老鹰啄食般从上往下捏住,因手中的石子越来越多,到最后要想接住抛出的石子,便十分有难度。我曾跟堂姐学习过抛石子的玩法,可每次玩都卡在最后一颗石子上。有一次,我甚至将一颗石子磕飞到堂姐额头,那里瞬间起了个大包。
那副石子是堂姐的宝贝,不管上学还是回家,时时刻刻都带在她身边或放在书包里,我每次想跟堂姐借来玩,可看到她额头,总是想起将她额头弄伤的事情,开不了口。直到那天,我趁着堂姐去喂猪的时候,偷偷从她书包将那副石子拿了出来,跑到屋后玩,一次两次,我不停练习,慢慢摸索到抛石子的窍门。当我正得意的时候,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怒目而视的堂姐,我再次将落下的石子磕飞,石子飞到乱石堆里,再也没能找到。
本以为堂姐会冲我发火,可她什么也没说,只跟我说了声:“回家吃饭。”几天后,堂姐找到我,递给我一副崭新的石子。
前年清理旧物时,我找到了放在铁罐里的石子,看着这幅充满回忆的玩具,思绪瞬间回到童年的美好岁月,岁月里流淌着简单纯粹,日子里充满着温暖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