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温竞华许祖华
这是新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一次壮举,是爱国知识分子建设西北的一次长征。
65年前,数千名交通大学师生员工响应党和国家号召,告别繁华的上海,来到古都西安,在一片原野麦田中拉开了扎根西部的序幕。西迁人的爱国奋斗孕育出了伟大的西迁精神。
2020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陕西考察时指出,“西迁精神”的核心是爱国主义,精髓是听党指挥跟党走,与党和国家、与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具有深刻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西迁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中知识分子群体爱国奋斗的时代坐标。这一精神力量,激励着一代代知识分子忠于祖国人民、担当责任使命,书写新的时代答卷。
胸怀大局:“党让我们去哪里,我们背上行囊就去哪里!”
新中国成立之初,亟待改变国家积贫积弱的面貌。而工业布局不合理、西部高教力量薄弱,是横亘在国家经济建设面前的两座“大山”。
彼时已在上海创立近一甲子的交通大学,培养出了钱学森、吴文俊、黄旭华等一批杰出人才。
1955年,党中央作出决定:交通大学从上海内迁至陕西西安。
消息传来,振奋的情绪在交大师生间涌动,“党让我们去哪里,我们背上行囊就去哪里!”为建设国家而拼搏开拓的崇高使命,深深吸引感召着老一辈西迁人。1956年,他们义无反顾踏上首批西行的列车。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87岁的西迁老教授潘季还清楚地记得出发那日的情景,交大人满怀着憧憬和希望,车厢里回荡着欢快的歌声。
我国电机工业的奠基人钟兆琳,带头西迁时已近花甲之年。他说:“如果从个人生活条件讲,或许留在上海有某种好处。但从国家考虑,应当迁到西安。当初校务委员会开会表决时,我是举手赞成了的,知识分子决不能失信于人,失信于西北人民!”
将瘫痪在床的妻子安顿在上海,钟兆琳只身一人来到西安,在他的努力下,西安交通大学电机系成为国内第一个基础雄厚、条件较好、规模较大、设备较完善的电机系;
我国热力工程的先驱陈大燮教授,处理掉上海房产,举家西迁,临终前把毕生积蓄捐给学校设立奖学金,以奖励优秀的研究生……
“长安好,建设待支援,十万健儿湖海气,吴侬软语满街喧,何必忆江南!”1957年发表在校刊上的这首《忆江南》,道出了西迁人奉献青春、挥洒汗水的豪情壮志。
如今的西安交大校园,一间间校舍、一棵棵草木,都诉说着这一段火热的岁月——
来自四面八方的几千名工人1年内完成了十几万平方米的校园建设任务;前后共有200多节火车车厢的物资运往西安,大到仪器设备,小到一个教具,都无一损伤;从南方运来的梧桐、雪松等各类苗木,给黄土地披上了绿衣……
一所大学所肩负的使命,与祖国的命运紧紧相连。一甲子时光荏苒,先进的教育理念和优秀人才在祖国的西部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艰苦创业:“向科学进军,建设大西北!”
交大西迁博物馆里,一张粉色的车票,承载着那段激情燃烧的记忆。那是1956年交大人的西迁专列乘车证,上面印着一句话——向科学进军,建设大西北!
迁校之初,这所麦田中的大学是南方学子从未见过的景象:马路不平、电灯不亮,晴天扬灰路,雨天水泥街,毛竹搭建的草棚大礼堂冬冷夏热、顶棚透光……
艰难困苦阻挡不了西迁拓荒者创业创新的理想信念。至1956年9月,包括815名教职工、3900余名学生在内的6000多名交大人汇聚古都西安,新校园也从一片麦田中拔地而起。
1956年至1959年交大西迁期间,先后兴办了17个新专业;西安校园的实验室面积是上海老校区的3倍,有些实习工厂的条件和环境在当时属于一流。以此为基础,交通大学在西安的科研事业迅速开展起来——
以交大为基础成立了中科院陕西分院,西安自动化研究所等一批研究所相继组建;产生一大批科研成果,取得了国内科研史上的多个第一……
64年前,18岁的陶文铨初到西安入学报到时,交通大学马路两边新栽的梧桐还只有手臂粗细,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和梧桐树一起扎根于此的陶文铨,也已是西安交通大学工程热物理专业教授。这位八旬院士坚守三尺讲台已50余年,他指导过的学生中,已涌现出中国科学院院士、长江学者等多位国家栋梁。
“在我们这代人身上,西迁精神是潜移默化的——那时候,看到很多老先生这么做,我们也就这样做。”陶文铨说,自己只是西迁大树上的一片小叶。
从能源动力科学家陈学俊、金属材料学家周惠久,到计算机科学家郑守淇,再到工程热物理与能源利用学家郭烈锦……一代代交大人薪火相传,用科学服务祖国建设,培育了大批扎根西部、建设地方的优秀学子,把西迁精神播撒在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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