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一条青石老街临江房屋破旧 残檐断墙野草肆意疯长踩住铺满路的青石板说不出感伤这是我的老家它也有过热闹 繁花张狂
这里有我念过书的学校父亲去医院看病后的忧愁母亲到银行存完钱的微笑供销社挨着邮局裁缝铺隔着照相馆屠宰场在街尾 时不时传出声响
这条街从天蒙蒙亮到天黑尽渡江人南来北往饭店食客街口老篾匠会理发的夫妻来乡政府办事的人青石板的脚印 数不清多少
屋旁的黄桷树挂着黄桷苞在春天的枝桠上浓密的长叶 像巨伞撑满房顶邻居家的黄狗讨厌的春猫和青瓦间的缕缕炊烟点缀了小街的万家灯火寻常人家的喜怒哀乐自这里生根发芽还有我 童年的梦想伙伴
童年月光下的小巷子是捉迷藏的好地方“一、二、三，跑！”一个个“小老鼠”慌乱躲藏最先找到的“小老鼠”并不沮丧因为下一次就该她当“猫”笑声在夜里敞亮
嘉陵江伴我们成长一群洗完衣服的少女坐在白色的沙滩上看日落晚霞有的想用晚霞做丝巾 有的想做衣裳它们美丽的倩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水里充满了神秘幻想少女们聊着水底的龙宫龙王 龙女 虾兵蟹将也聊天上长生不老的神仙 漂亮的七仙女更多是聊我们自己聊李连杰、周润发 和冯程程的美貌我们畅想未来毫不顾忌地说着自己中意的少年
长大后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 做了新娘人生就此乏味快乐和从前一样只能想像母亲
母亲中等个子 齐耳短发勤劳 善良 贫穷没有漂亮的衣服装扮自己经常遭到亲戚冷落我们几姊妹也因为有这样的母亲 感到自卑
母亲为什么这么穷？母亲为什么生这么多孩子？我们把贫穷归错于母亲归错于她补了又补的衣裳母亲默默无语
她为家人添新衣自己却在昏暗的油灯下补着旧衣她为家人做新鞋自己却只穿我们几姊妹的旧鞋她好不容易为全家做了一顿大餐自己却躲到锅灶边吃开水泡锅巴当饭
母亲从不说自己贫穷从不乞求别人施舍她用勤劳与节俭将我们养大教我们挺直脊梁做人
许多年后她已经长眠地下我才真正懂了母亲我忏悔的泪再也留不到母亲的胸膛
清明菜粑粑
二三月份河滩上长满了清明菜
每次母亲去河边洗衣服 都要带回一大把焯水 切碎 与磨好的玉米面拌在一起放少许糖在铁锅上 做成清明菜粑粑金黄金黄吸引着我们几姊妹饥饿的味蕾是贫穷年代一道经典的美食
我也做过清明菜粑粑只是不及母亲做的好吃